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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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耀这一家内里如何时,他竟然觉得自己还幸运些。“真是不安分。”

    “何止是不安分能形容?”卢阳明嗤笑。“要我说,元先生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,这才摊到这些只关心钱的‘家人’!有还不如没有呢!”

    公孙问之小幅度点头。“接下来要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七郎只让我们盯着元府。”卢阳明迈出最后一步,和人并排站着,“没说别的。”

    “只盯着?”公孙问之皱眉。按理来说,以萧欥的性格,一旦插手就意味着要管到底!

    “不然你想做什么?”卢阳明反问。但其实不用问,他都知道公孙问之想做的事,因为他也那么想——

    敌人嘛,弄死就万事大吉了!如果杀人太明显、下毒又太猥琐的话,就参考那些人的毒计,放把火烧了院子,不是正好算一报还一报吗?

    此时公孙问之却自己开始摇头。“七郎不会让我们那么做的。”他道,“他现在还没回来。”

    这话放在别人耳朵里可能很难懂,但卢阳明立刻意会,嘿嘿笑起来。“可不是吗?他交代我们做事,自己却一直在天登山附近打转,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啊?对了,问之,我告诉你,七郎他昨晚上跑去人家姑娘窗外,守了一夜!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公孙问之常年没有弧度的眉毛不由动了动。看起来,他们殿下确实上心了!

    卢阳明自顾自笑了一会儿。大概是觉得公孙问之不笑太闷,很快就止住了。“反正这事儿轻松得很,”他道,给这事下了个定论,“只要看好他们,不让他们真的去放火,这就够了!只要七郎真给我们寻个王妃回来,那一切都是值得的!”

    公孙问之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此时,被两个下属惦记着的萧欥,正在打马球。忽如其来的一阵鼻酸让他想打喷嚏,也被他忍了回去。手起杆落,球也随即飞了出去——

    元非晚正守在球框附近,马上就看出萧欥球杆的落点有些许偏差。她双腿一夹马肚,便侧过去好几步,球杆恰恰好拦在木球的来路上。

    “呀,守住了!”

    “大娘干得漂亮!”

    这两个声音自然是水碧和谷蓝的。萧欥刚下场时,本来是四个人打。但奈何她们俩是纯正新手,根本就不可能跟得上元非晚和萧欥的速度和技巧,便不再碍手碍脚,一人抓着一匹马的缰绳在边上看热闹——

    当然了,看的是萧欥的热闹。对元非晚,那就变成脑残粉拉拉队了。

    萧欥对此表示无奈,但他实际上也不真的介意。开玩笑,见识过军中打马球时围观众人的凶残劲儿——长矛与嘶吼齐飞,泥水共群|殴一色——再对比这两个软妹子,情况已经不能更美妙了好吗!

    当然,最美妙的还是和他打球的人!

    便是戴了一顶轻纱帷帽,元非晚的眼力依旧十分敏锐。她这次不仅拦住了萧欥的球,还顺手又把球打到萧欥的马脚下。“芷溪谢郎君手下留情。”她翘起了嘴角。

    这话无异于“你刚才没有尽力”。

    萧欥摸了摸鼻子,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。他刚才突然想打喷嚏,手下的准头和力道才出了偏差,不过他也不想解释。因为他更关心的是——“我倒是觉得,娘子你也手下留情了。”

    元非晚挑起了眉梢。“你从哪里看出来的?”她明明就没留力!

    萧欥没说话,只是从她的手看到了她的鞋。

    这打量简直是明目张胆。换做是别人,一定会觉得萧欥有点那个什么,嗯,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。

    然而,元非晚知道,事实并非如此。“你是想说球杆不行?”她略抬起手,晃了晃球杆,“还是想说马不行?”

    “都不行。”萧欥干脆利落道。好马基本都产自西北,岭南这种地方是遍寻无得的。虽然为了避人耳目,他这次下岭南时并没有带上自己的爱马,但也足以甩开元非晚的马好几个档次。“我的马比你好,这不公平。”

    刚才他们打了两场。先是元非晚攻萧欥守,然后是萧欥攻元非晚守,以平均下来的成功进球和成功防守定胜负。

    萧欥从会打马球开始就一直担任队伍中最重要的得分手职位,而且正式马球比赛里没有专门的守门员这种配置。所以,第一场基本五五开,而第二场就变成一边倒——萧欥一打一个准,角度刁钻,力道极大,元非晚根本拦不住——

    她一个大病初愈的弱女子,能骑马打球就不错,怎么可能拦得住在战场上来去如风的萧欥?那不是扯淡吗?

    所以元非晚接住最后一球时,只能认定萧欥在放水,为的是让她脸上好看点,不至于全军覆没、挂个零蛋。

    而萧欥的意思则是,他下岭南来,骑着好马是自然,不可能随身携带球杆也是自然。他用的是元非晚给他的杆子;剩下的差异,除了骑手,就是马了。

    “这样?”元非晚的眉梢挑得更高了一点。“敢问郎君的意思是……?”

    实际上,没等她说完,萧欥就已经骑到场边,翻身下马,把自己手里的马缰和谷蓝手里的马缰换了一下。“自然是换马。”

    瞧着重新上马的人,元非晚微微眯眼。马的差距一直都摆在那里,萧欥偏要等到最后来说。这到底是刚想起来,还是找借口留得更久?

    萧欥目前琢磨不到元非晚的想法。又或者说,就算元非晚猜到,他也不介意——因为他就是要让元非晚知道这点——

    他,萧欥,看上她了!

    在想到这些之后,元非晚的表情不免带上了似笑非笑。“郎君自愿换马,实在是体贴。不过,若要真正公平,还差一样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嗯,是什么?”萧欥已经想提议重新来过,但元非晚这么说,他当然得从善如流。

    元非晚没说话。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,撩开白纱,朝水碧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这动作露出了曲线优美的脖颈以及晶莹白润的皮肤,萧欥只觉得眼前被闪了一下。等到他再注意到别的东西时,入目就是面前元非晚的一个婢子,以及婢子时候上一顶同款的薄纱帷帽……

    虽然什么也没说,但萧欥明显觉得自己面皮僵了僵。他一个大男人,戴帷帽?

    “这帷帽本是备用的。但既然郎君先提到了公平,那便一起戴上吧。”仿佛还觉得萧欥僵得不够,元非晚火上浇油。“不过是一层白纱,以郎君的眼力,定然没有任何影响。”

    重点根本不是帷帽好不好!重点是,一般情况下,男人从没有出门要戴帷帽一说!

    就连水碧也有些不落忍了。她两只眼睛都好得很,自然看得出这个年轻男人在追求自家姑娘。总是跟着,但也不死缠烂打。虽然话少又没什么表情,但从脸庞到身材也真是无可挑剔。最后,这青年操着一口标准的长安音,显然是京中的人啊!

    京中的人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岭南?那必须不能!真要说起来,如果不是贬官,那就是特使之类的人!

    水碧觉得她的猜想已经很大胆,但她当然不知道,她所谓的大胆距离真相还很遥远。反正,这摆明了是为难人嘛!为难特使之类的人,真的好吗?

    至于确实知道自己在为难王爷的元非晚,却没有此类顾虑。她坐在马上,身姿笔直,唇边挂着笑,不动静也不催促。

    这种促狭,萧欥又怎么不知?他望了她一眼,默默地伸手,便把原本戴着的幞头摘了下来,递给水碧,复而把纱帽戴上。“娘子所言极是。”

    这动作看似简单,但从两个婢子到元非晚,全都呆住了。他、他、他……他真戴了啊!

    好吧,实话说,这附近没外人,目击者就他们几个。但……他真戴了啊!

    就连元非晚瞧着对方现在的模样,心里也难免升起了异样。那异样中,有一部分是震惊,也有一部分是歉疚。她必须承认,她是因为发现对方故意拖延时间的心思,才想到了这么个主意;但她也必须承认,她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,没真的想要德王殿下戴帷帽。如果再晚个两秒钟,她肯定就开口说帷帽不是个事情、随便怎样都行……

    可说好的开玩笑呢!殿下,你这么认真,我压力很大的啊!

    元非晚不由得意识到,她低估了萧欥的决心和行动力。不管这青年看上什么,都是一定要弄到手的!

    一方面,这绝对是个好事。因为萧欥若是这样的人,那就意味着他对王位志在必得,他们选择这样的人追随简直再好不过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,却可能不太好。萧欥真的看上她了,而她甚至还不知道萧欥到底看中了她哪一点!那要怎么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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